民间字谜的排序与分类

   刊发时间:2020-08-31   作者:刘二安

民间字谜,是河南民间谜语的重要组成部分,民间流传的字谜数量较多。《中国民间文学大系·谜语·河南卷(一)》初稿编纂时,就汇集了近1000个单字、4000多首民间字谜,经过筛选,最后编入初稿的还有800多个单字,2000多首字谜。第二卷补充了大量新征集到的字谜,比初稿增加了150多个单字,共收录980多个单字;增加1000余首单字谜,共收录3000余首单字谜、170多组200多首多字谜。

 

河南境内有仓颉造字、甲骨文字、《说文解字》等文字传统遗存及丰厚的历史积淀,南乐、鲁山——安阳——漯河,汉字在这方土地上创造、发展、成熟,在河南影响广泛而深远,这或许正是河南民间字谜流传范围之广、数量之多的原因。明末清初,河南祥符(今开封)文学家周亮工(1612-1672)所著《字触》,从历代正史、野史、笔记、小说等古书中广泛采录拆字测字、廋词隐语的有关资料。该文献对于研究河南乃至全国的字谜也有重要的意义。


就在我们编纂字谜期间,恰好又发现了两件豫北地区字谜流传的实物,虽字迹斑驳,却见证了字谜在河南的悠久历史和在民间的广泛流传。一是获嘉县古玩市场的一个老橱柜上,两面都绘有民间字谜,二是鹤壁市山城区传统村落肥泉村明清古民居墙上,题有一些民间谜语,其中有两首字谜。这四首字谜我们都已作为异文,收录到谜语卷中。


关于民间字谜的实物,邻省河北还有著名的武强灯方年画,刻制有部分字谜,磁州窑谜语罐,烧制有部分字谜,这些字谜,在河南各地也流传有多种异文,收在了《河南谜语卷》中。历史上行政区域犬牙相入,在金、明、清三个朝代,邯郸市现辖的武安、临漳、磁县、涉县,曾隶属彰德府(今安阳),彰德府辖区后来被河北、河南两省分治,两省的谜史资料有不同程度的交集,自然在情理之中。


由于字谜与物谜特点有所不同,我们在编纂时进行了认真的排序和分类。


河南省民间谜语艺术家任敦新先生所编著的《中华谜歌大观(字谜集)》,1990年2月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出版。该书收录3000余首字谜,其中既有传统字谜,还有广泛搜集的字谜,按谜面字数编排为单字谜、多字谜,因字谜多为歌谣体,故名为“谜歌”,是当代搜集民间字谜最多的一本谜语集,其排序虽不太科学,但为谜语卷字谜的编纂提供了大量资料,功不可没。


通过对比,我们发现,《民间谜语全集》(朱雨尊编,1935年上海书局)的排序方法,是最适合参考的。该书分为物谜、字谜甲乙两大类,没有事谜,我们在编纂《河南谜语卷》的实践中也感觉到,事谜确实数量较少,许多事都是通过物来具体体现的,没有具体的物,就没有抽象的事的存在,事谜毋宁说是物谜的附属。该书虽然没有事谜,但彰显了字谜在谜语中的重要地位,也恰恰符合《河南谜语卷》编纂资料的实际状况,我们大可参考《民间谜语全集》的字谜排序方法。


《民间谜语全集》字谜的排序为,一级标题:(乙)字谜;二级标题:在一级标题“(乙)字谜”下,按谜底字数作二级标题,分为一字谜、二字谜、三字谜、四字谜;在二级标题下,再以笔画为序,依次分为一画、二画……作三级标题;谜底字按笔画顺序从少到多排列,只标序号,作为四级标题,同一字为谜底的在同一序号下接排,只是其排序似乎是随意的,没有一定的规律。参考这种排序方法,再遵照谜语卷编纂体例,我们制订了《河南谜语卷》的字谜排序方法。


按照编纂体例,《中国民间文学大系·谜语·河南卷》的编排,主要分为四级标题,例如:一级标题:物谜;二级标题:生产交通类;三级标题:交通(第一至三级标题按编纂体例顺序,部分类别如建筑类没有三级标题);以谜底设为四级标题:桥;根据各类具体内容,同一谜底有异名或各地叫法不同、同一名称可再细分的,有必要的另增设五级标题,如:独木桥、桥、石孔桥、石桥(第四至五级标题按首字拼音为序,相同谜底的,按谜面首字拼音为序)。由于字谜的特殊性,字谜部分以笔画为序作三级标题,相同谜底的字谜则仍按谜面首字拼音为序。


具体到字谜的排序见下:一级标题:字谜二级标题:(一)单字谜;(二)多字谜三级标题:(一)单字谜 1.一画、2.二画……(二)多字谜 1.二字、2.三字、3.四字、4.五字及以上四级标题:以谜底为四级标题,不标序号,以拼音为序,多字谜以首字拼音为序;相同谜底的多首字谜,按谜面首字拼音为序排列,首字相同的依次按下一字拼音为序。字体一律使用正式公布的简化字,因扣合需要的字谜,谜面、谜底均保留繁体字或异体字,为区别起见,字体加粗(供排版时选择字体使用)。个别谜底有简体、繁体(或异体)之分的,仍按简体字作为四级标题,之下增加五级标题。个别谜底只有繁体字而没有简体字的,则以此繁体字作为四级标题。五级标题:依次为该字的简体、繁体(或异体),不标序号。


一至三级标题居中,四级标题左对齐,五级标题缩进2字符。
字谜的排序方法确定之后,还有一个字谜的确认,即如何分类的问题需要考虑。同样的一个字,仅从字形看,自然是字谜,但这一个字同时也是一件物,如果该谜描述的是这件物而不是这个字,自然又应该归入物谜。我们在单字谜的审稿过程中,就发现有一些属于物谜而被误编入字谜的,例如“人、羊、井”等的一些谜例,这样的舛误,在以往出版的谜语集中也时有出现。朱雨尊《民间谜语全集》的物谜建筑类“井”里,就收录有一条“一字生得恶,四面皆有角;一生不怕火,只怕是坍角。”虽有后两句对“井”作为建筑的补充描述,但此谜首先就明确了是一字,并用“四面皆有角”来描绘了“井”的字形。这样的单字谜底,我们认为应该归入字谜而不是物谜。


单字谜分类,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解决,但多字谜就有些复杂了。我们在编辑多字谜时,就遇到多首主要是四字谜底的分类需要商榷的。例如:風、花、雪、月 虫入鳳飞不见鳥,七人头上有青草,有雨落到横山上,半个朋友不见了。(采录地区:南阳)
繁体的“風、花、雪、月”均为拆字成谜,尽管其每句扣合一个字,谜底合起来连读是一句话,属于字谜的合并,列入“多字谜·四字”应无疑义。风花雪月起时波浪绿,开处鸟啼红,天寒棉盖地,云净镜挂天。(采录地区:项城)


简体的“风、花、雪、月”则纯为会意,它们所猜射的不是这几个字,而分别是自然现象、植物、天体,谜底是并列的,分属四件不同的物谜类别,但它还是一句成语,原指旧时诗文里经常描写的自然景物,后比喻堆砌词藻、内容贫乏空洞的诗文,也指爱情之事或花天酒地的荒淫生活。因此,既可将其归入物谜的第十类“综合类”,也可归入其他类的“词语·成语”,考虑到符合人们习惯的说法,我们最终将其归入了成语。


另一例,如:忠、孝、節、義利剑穿嘴扎心窝,十一儿练武把枪托,即将军坐在竹林下,我王头上两个角。(采录地区:商城)
与“風、花、雪、月”一样,亦纯用拆字,谜面每句扣合一个字,虽然四个字连读为一句话,仍归入多字谜。但另有简体的:忠孝节义岳飞大战在牛头山,王祥卧冰感动了天,孟姜女哭的长城断,刘关张结拜在桃园。(选自任敦新《中华谜歌大观》)
谜底纯用会意,不是扣合的这四个字,而是四种行为,这四种行为合起来是一句成语,出自明·许仲琳《封神演义》第二十回:“民知有忠孝节义,不知妄作邪为。”泛指封建统治者所提倡的道德准则,是不应该归入字谜的。其他还有一些谜底是成语的,我们拟收入在第三卷“其他类”的“词语·成语”中,例如:长命富贵、人寿年丰、同床异梦、喜怒哀乐、酒色财气、巧言令色等。


另有“黑、白、青、红”“黑、白、青、黄”,以往归入字谜,因不是扣合的四个字,而是并列的四种颜色,我们归入了物谜的第十类“综合类”。“赵钱孙李”扣合的是四个姓氏,是《百家姓》的一句,并不是这四个字,故我们拟将其归入第三卷“其他类”的“词语·姓氏”中。


以上的分类方法在以往是没有采用过的。《民间谜语全集》中:春夏秋冬、风花雪月、货真价实、福如东海、请坐奉茶、夫妻义重、金玉满堂等,收在字谜“四字谜”。《金华各属谜语》:夫妻义重、春夏秋冬、风花雪月、一二三四、好酒烂肉、酒色财气、请坐奉茶、当朝一品、赵钱孙李等,亦作为字谜。《中国谜语大全》中,字谜收有:赵钱孙李、黑白青黄、晶姦森淼、一二三四等。前两书是在推广简体字之前编印的,均为繁体字拆字,自然应收在多字谜,但这次编纂所采录的同样内容或不同内容的非拆字、纯会意的简体字谜语,我们没有收录在多字谜,而是分别收录在了其他类别中。


与物谜不同的是, 20世纪50年代前的许多传统的字谜是以繁体字流传的。此后,民间又出现大批简体字字谜,导致繁简混用。除了谜底本身为繁体字外,根据字形成谜扣合的,有些在谜面中也必须保留繁体字,这样的例子很多,50年代之后出版的谜语书中有些就忽略了,例如《中国谜语大全》,尽管在书中对需要用繁体字才能扣合的作了注释,但也出现个别遗漏,例如:“瞧左,相右,见上,看下”,谜底为“目”,谜面中的“见”字,则必须为繁体“見”才行;另如“亚”字谜,也必须用“亞”,才能与谜面中的“中间若没肚肠,外面任生棱角”相吻合。